血月刀一声铮鸣,那红衣女子顿了顿,像是轻轻笑了笑。
你不知道……我是谁么?她缓缓道,然后慢慢,慢慢地扭过头。
她有一双飞扬的眉,白皙的面庞,莹润的红唇,五官有些许清秀,因那乌溜溜的双眸,便陡然有了灵动的神采。
像是一道光划过脑海。
我忽然便懂了,为甚我会一直梦见她,为甚我会那般惧怕血月刀。
那是……我的脸。
原来,我就是四年前携了璞元真经潜逃,被九重幽宫追杀,却连累了整个靖越山村寨被灭门的人。
满手血腥,丧心病狂,背负着永生永世也洗不去的罪孽。
血月。
说不清是甚么感觉。
恐惧,悔恨,悲伤,愤怒,憎恶交织一处。
这般浑浑噩噩的睡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觉着眼前站了一个人。
曲徵喜服加身,比我梦想中更加俊美无铸。我呆呆瞧着他,心中竟没有一丝波澜,他亦瞧着我,黑眸如星,眉眼如画,顾盼间便可颠倒众生。
我觉着他今夜的容光,比往日任何一刻都要更加美丽。便坐起身来,对他扬起一个笑:“你终于来啦……夫君。”
曲徵弯起嘴角,低低应了一声。
我心中欢喜,伸出手环在他腰间。此时他立着我坐着,额头便恰好埋在他胸前,顿时便有熟悉的香气淡淡袭来,我深深吸了一瞬,微微闭上眼。
“夫君,你……你抱抱我罢。”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上我的肩。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我用力收紧了胳臂,如果可以一直这样拥抱,我愿用今生的一切去换。
可惜幸福于我,终究只会如镜花水月,浮华一场,都是空。
其实这当真……不关曲徵的事情。
就算他刻意瞒着我身份,可若不是他,大约我在桃源谷那瀑布坠落之时便已死了,断断活不到今日。
是我自己看不清,所以事到如今心如刀搅,却连……恨他的力气都没有。
“你早知道我是血月。”我贴在他胸前淡淡道:“可瞒得我好苦。”
曲徵放在我肩上的手顿了顿,又抚上我的发间,言语沉沉,似是丝毫不惊讶我知道了真相:“知道得太早,对你没好处。”
“可我如今仍是甚么都忆不起来,亦不知道璞元真经在哪。”我闷声道:“只怕你要失望了。”
“此时暂且不论,”他淡淡道,言语一转:“想必你已知晓,九重幽宫的人到了镇上。”
“果真……”我想到见过擎云的事,不由得苦笑:“甚么都瞒不过你。”
“可这件事你定然还不知晓。”曲徵缓缓道:“便在两个时辰前,琅中官道处,现任血月抓了金慕秋。”
我身子一颤,愕然抬起头来,随即便明白了:“是……是为了引我去?”
曲徵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着我的头发。
我猛然挣开了他的手,恍然觉得好笑,嘴边竟真的便笑出了声来。
这些人一个一个,都当我是宝贝,偏偏我失了记忆,连武功都没了,更不知那璞元真经到底在何处,这般阴来算去,究竟为了甚么,又能得到甚么,权力如何,财富如何,武功又如何,若这些都那么好,为何过去我会那般想要逃离,甚至丢掉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笑得癫狂起来,声嘶力竭处却又心中钝痛,这三年,莫非是老天与我开的一场玩笑?脱了那血腥的身份重新开始,最后却又落得这样一个结局。走到哪,哪里便有灾祸,从前靖越山村寨是,而今金氏镖局更是,连桃源谷也未幸免。这样的人,竟还敢奢望幸福,如何不可笑?
曲徵没有动,仍是站在我身前,任我揽着他的腰笑得辛苦。过了半晌,我笑得够了,又重新环住他,将脸埋在他怀中。
他的怀抱是暖的。
他的心是冷的。
我终于可以断绝这份卑微的爱,彻然心死。
“我要去九重幽宫救慕秋。”我抱着他低声道:“若能记起来,我会给你璞元真经。在你手上……总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顿了半晌,我垂下抱着他的双臂,一步一步走到桌前,伸手将头上的珠花步摇一个一个的拆下,整整齐齐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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