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村离都城并不远,但不知为什么,外面的消息愣是穿不进来,不止如此,很多次,红线站在最高的谷垛上都看到了配着金刀的汉子四处搜罗,但每每都是绕着小村走了一圈,硬是没进来。
夕文说,那些人是皇帝派出的密探,他曾不止一次在周边的小城看到,听说,那些人见了眉心有红痣的人便抓,当然最后都偷偷放了,但那人没死心,一直在锲而不舍的找你。
命格笑眯眯的说,这里我设了界,若非有缘人,是进不来的。红线想问,什么是有缘人,可又怕惹得命格一句愚钝外加怒目而视。
日子一天天过去,从春到夏,从夏到冬,红线的思念逐渐集中在某个点上,有时思念家里后院那池荷花,有时思念爹爹那身亮银铠甲,有时思念娘亲那方永远洇了泪水的潮湿小帕……渐渐的,还劫与否,回升与否,都不再那么重要了,看着夕文独断独行的身影,他越发觉得,这个劫是还不上了的,不如,好好的过日子,等风声过去,找到爹娘,再给贺宝寻个好姑娘……
“你为什么最近总在叹气?”夕文像只小鸟,张开双臂,呼的一下飞到红线占据的谷垛上。
“我在想家,我不打算还劫了,我决定回家。”红线认真地对着夕文的脸说道。
夕文眨巴眨巴圆圆的眼:“你这次是当真的?不要又跑出十米又回来哦。”
“我上次回来,是因为碰见那群狗腿了。”红线依旧很认真。
“哦……”夕文也开始认真了,他拿出向命格作工作汇报的劲头,开始掰手指头:“那上个月那次呢?你说没带够干粮,下雪那次呢?你说找不见回去的路……你说你烦不烦啊!”
“你记这么清楚干吗?那叫近乡情怯!懂不懂啊你?!再说……我走得毕竟不光彩……我……”红线开始抓狂。
夕文伸出一根手指挡住红线的凶猛气势:“你这次要是认真的,我就捎你一趟。”
红线有点蔫了,结巴了:“啊?什么……什么……意思啊?”
“今晚的任务,是去都城……我顺便把你捎回家啊!”夕文展着眉小声道。
一只拖着漆黑尾翼的小燕扑棱棱飞过,擦着红线的鼻尖,带来鸟屎的味道,他揉揉鼻子,难道春天已经到了么?
按理说,晚饭吃的不多,天还没黑,红线却开始坐不住了,一坐下就觉得胃里有什么堵得慌,是想如厕吧?白蹲了一刻,啥也没解出来。
他又以消食为借口去外边狂转,确定黄芪与白芍都散得很开,每一粒都能沾到阳光后,他又去找命格,拐弯抹角半天,终于在命格发火前问出了如果不还劫报会怎样这个白痴问题,命格怀疑的瞄他几眼,道:“船到桥头自然直。”
红线忐忑地将这个答案默诵了几遍,并斗胆地认为,命格的意思是该怎样就怎样吧,早晚会好的。
所以当夕文如约来敲他的门时,他喜滋滋地随他去了。
一路足不点地,红线被夕文夹在臂弯里也能感受到那呼呼的风声,腆着脸道:“夕文你轻功又有进境了。”
快到城门口时,红线果断地喊了停。
夕文面无表情冷冷瞪着他:“你现在若要回去就自个腿着回吧。”
红线一仰脖子道:“我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吗!我是想先去看看宝儿……”
夕文面色稍缓,也是,这离兵部训练场很近,道:“好吧,我把你放门口,我先去办事,你在哪等我?”
红线四处看了看道:“你先把我放进去再说。”
贺宝睡的是通铺,要想离近了看,很难,红线与夕文趴在窗口,愣是没认出那两排脑袋谁是谁。
夕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红线只得耷拉着脑袋随他往外走,前面不远处燃着一小汪篝火,两个值班的小兵正在浅酌。
其中一个大着舌头道:“你说……那小子怎么爬得那么快啊!现在咱这甲字营里,除了成哥……就属他了……”
另外一个喝的不算多,拍拍他肩膀道:“少喝点,解解寒就算了,别让瑞副统领听见。”
“没事,咱副统实在,只要不是……”大舌头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不知又在说什么,听得那人一阵笑。
红线只听到他们似乎在背后说谁坏话,只是醉成这样还知道放低声音,惹得他忽然特别想知道那人到底要说什么,可是耳力实在不达,只得干着急。
腰后一痒,原是夕文捅他,回头看见夕文笑得古怪,又被他忙不迭往相反方向拉去。
只见夕文左顾右盼不知在寻哪里,红线深知他的脾气,这时候还是别烦他的好,惹急了真能把他一人丢下。
他们终于在一处单独的屋前停住,夕文指指门旁飘着三角旗帜,旗上隐约写着一个大大的“瑞”字。
“他们刚才说,只要不是说他那俊俏哥哥的坏话,他就不会生气。”
见红线仍是一脸问号,夕文怒道:“真够笨的!你那傻弟弟瑞贺宝,成了瑞副统领啦,快去吧!过会我来接你!”
说完,一脚踹门,将红线推了进去。
等红线适应房内的黑暗时,夕文早已不知蹿到了何处。
贺宝升官了?他住在这里?
红线的心蹦得极强烈,他紧紧靠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黑暗里有轻微的鼾声响起,既轻且缓,这是红线所熟悉的,每当白天玩累了,夜里贺宝就会打起这样的呼噜,红线曾经觉得很烦,他曾试过悄悄捏住他的鼻子,或者掐开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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