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坐起来,咬了咬唇,下意识的顺着嬴政的目光望去——原来嬴政的注意力,一直都是放在那名身份可疑的素袍青年的身上,不自觉心中苦涩。
青年背对着他们,一会儿捂住耳朵一会儿又深深的呼吸,身形纤长,似乎还在小声的自言自语什么,这样奇怪的行为竟让一向冷漠待人的嬴政兴趣满满直勾勾的盯着,实在是让郑霜无法理解这样诡异的相处模式。
“王……”
“你怎么还在这里?”少年终于回过了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家先生同以前一样有些神经兮兮的举动,不自觉心情通明了一些,却在看到身旁的郑霜之时又压下了脸,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少女的话:
“寡人什么时候允许你留在这里了?!还不将人带走!”
“诺。”一旁等候多时的宫人听到自家君主发话,赶忙投靠嬴政的阵营,几人快速的上前便将满脸不甘心的郑霜搀扶了出去。
直至雕花镂空的木门被小心翼翼的关上之后,热闹了一晚上的正阳殿终于只剩下了姬昊与嬴政两人。
嬴政并没有很快打扰姬昊的神游,反而悄悄的走过去站在自家先生的身后,想听一听对方到底在小声的嘟囔着些什么。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姬昊小孩子心性,这么大人了还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但是对于年轻的帝王来说,从小到大,只有先生一人会在他的面前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表情与举动。没有欺骗,没有城府深沉,没有算计,只有一片随性坦然……他喜欢这样的姬昊。
“先生……”
少年低低开口,身高已经差不多与姬昊其高,手掌放在对方纤瘦的肩膀上,唇边弯起笑意,却在青年转过身的一瞬间僵硬凝固——
对方似乎是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好面上的表情,怔怔的望着他。嬴政心下诧异,他无法形容姬昊脸上那抹复杂的神情。
唇瓣微抿,眼角低落,面色苍白,那样落寞的样子是少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即使两人每次分隔两地,姬昊会用各种办法来鼓励他逗弄他开心,也绝对没有露出过这样难过苍白的模样。
心脏跳动的频率仿佛在这一秒钟无限的扩大,嬴政只觉得自己手指僵硬,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先生,甚至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滋味……只有胸腔泛酸,心中绞痛,这是为何?
……
“怎么了,政儿?”
看到自家学生怔愣的模样,姬昊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故作无事的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反而先问出了这句话:
“怎么好像要哭了一样?嗯?”
先生才是,刚刚的表情……好像难过的要哭了一样。
“我没有,先生看错了。”
嬴政闷闷的答道,帝王觉得自己一头雾水,心理好像被堵住了什么——说难受又不像难受。少年忽的觉得非常烦躁,四肢百骸都无法正常运作,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先生怎么了,这样僵持的气氛让嬴政觉得很不舒服。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今日就因为这么一个郑霜,先生就怎么似乎对他……生疏起来了?
年轻的帝王心中气结,任性的把所有的错全部堆在了吕不韦与郑霜身上。神情不善,面露黑气,脑中一团混乱,怒火上涨。尤其是在看到姬昊神色寞落的时候……他忽的很生气,气那个把先生弄成这样的人,不管是谁,都该死!
“先生,你……”为何不像以前一样握住我的手了?
“政儿,我累了。”姬昊打断嬴政的话,他也看得到对方焦躁不安的模样,但是现下青年连自己的心绪都没有整理清楚,更何况年纪不大的嬴政了。
姬昊不敢保证嬴政露出这样的表情是为了谁,有可能是他,却也有可能是……郑霜。
“现下我身份尴尬,吕不韦与华阳太王太后又已经知道了我的存在,为了安全起见……今晚我睡偏殿。”
“……”
少年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心中的酸涩与绞痛在姬昊说出这句话之后猛然膨胀。眼前的青年神情黯然,语气落寞的样子让嬴政突然很想不顾一切的狠狠抱住他,咬他柔软的唇,告诉他自己不允许他睡偏殿,不允许他难过,更不允许姬昊……疏远他。
然而,这一切听起来冲动可怕的想法在没有了酒精的渲染之后,变得苍白无力,年轻的帝王心绪混乱,望着对方坚持的表情沉默了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妥协道:
“也好,我送先生去偏殿。”
夜色浓厚,折腾了一晚上的咸阳宫终于重归宁静。
深沉静谧的夜晚中带着花园里虫儿的鸣叫、芳草树木的芬芳,静悄悄的潜入正阳殿不远处的一座偏殿中。
姬昊裹着厚厚的被子,不顾自己一身薄汗,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睡这么大的一座宫殿,四下安静,夜幕笼罩,所有的金碧辉煌都变成了深切的绛色,身边没有了那个习惯存在的人陪伴,青年深深的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他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有些不适应。
但是这就像自己身份的悄然变化一样,嬴政已经不单纯是他的学生,他也不再是那个可以偷懒随便的姬昊,现下两人身处王宫之中,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瞧着,若想像以往在赵国那样随意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他必须适应自家学生是君王的事实。
作为君主,嬴政要承担的不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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