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打扫,被褥也趁着晴好的天气挂出去晒得蓬松柔软。在这里住了许久,不管考不考得中,都该离开了。
打扫完便要准备谢礼,他一介贫寒书生,若是买了东西送去丞相府必定不妥,好的买不起,差得人家也看不上,再说这原本就是皇恩,对丞相谢得过了便是对皇帝不敬,其中的分寸自然要把握好。因此午后小憩片刻,他便开始研墨作画,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丹青了。
游青向来心思敏锐,察言观色也是自小练起来的,自然看得出薛丞相对白黎有一些念头,不过他了解白黎的痴,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琢磨,而且,自打元宵过后,薛丞相就再未踏足过这座别院,或许是心思已经淡了。
他如今恢复了记忆,想起薛丞相曾与他做了一世的挚交,甚至还施过数次援手,这才明白过来为何白黎当初一个劲说他是恩人,不由失笑。薛丞相的为人他了解,因此送上这一副烈马图倒也符合他风雅又桀骜的性子。
画作完成之后并未当天送过去,而是带着白黎在京城中转了一圈,找了一家干净实惠的客栈订了一间房,殿试之后还要看安排,如果留京,就要开始寻找租住的院子,如果回去,那就更方便了,直接收拾行囊即可。
第二日是挂榜的日子,皇帝要召见所有新考中的进士,因此二人起得极早。游青将床单、褥套等一应拆下洗净,晾到外面,待一切忙完之后,天还未亮,知道白黎不会乖乖呆在这里等他,临走时还是忍不住细细嘱咐了一番。
到了时辰,所有进士都身着公服、头戴三枝九叶冠,恭立永安门前,之后与王公百官一起进入皇宫,列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之后,待皇帝出来,行三跪九叩之礼。
一切准备就绪,鸿胪寺官开始宣《制》:“元昌四十八年三月初一,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游青正认真听着,鼻端忽然飘来熟悉的味道,一抬眼,没想到白黎竟然站在他身侧,鼓着腮帮子歪着身子把头探出去,一脸想看大殿又想紧挨着自己的纠结神色。游青迅速将视线收回,忍不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如今他恢复了仙力,白黎再怎么隐身都能让他看到,那傻子还蒙在鼓里,大大咧咧地站在此处。
宣《制》完毕,大殿传来悠长的唱名声:“一甲一名,游青!”
游青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是中了状元,余光扫到白黎喜滋滋地把脸凑过来,在自己唇角亲了一下,这才回神,连忙恢复从容淡定的神色,听完大殿上将唱名又重复了两遍,在鸿胪寺官的指引下,出班在御道左侧下跪。
接下来,是一甲二名榜眼唱名三次,御道右侧偏后下跪,一甲三名探花唱名三次,御道左侧再偏后的位置下跪,之后便是二甲、三甲的唱名,游青便没有再注意细听。
历朝历代偶尔会有一些状元易主的事,阅卷官将考卷与成绩交到皇帝手中,若是皇帝看这个状元不合心意,完全有可能凭着自己的喜好将他和原本中意的人对换。不过这种事也不能经常做,除非这皇帝实在是心中计较得很。
游青暗暗思索,不知自己是不是也遇到了这样的事,如果是,那说明皇帝心意十分坚定,这么一想,不由微微蹙眉。
事实上,他倒是猜得大差不离。他这次所作的文章,比前世的确是要差了一些,不过文如其人,再怎么改,终究是按照他的性子来写的,那番风骨与才思哪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改掉?
阅卷官将考卷递呈给皇帝时,皇帝一看便皱起了眉头,观其行文与才学,明显是个极为难得极有见地的人才,可这文章所述的内容,看上去又有些敷衍。
皇帝心下好奇,便着人把他会试时的考卷拿来看了一下,当下心中便有了计较,越发觉得这游青不简单。
说起来状元风光,但并不是每朝每代的状元都会受到重用,而且,一旦中了状元,便成了目光汇聚的焦点,一个不慎说不定这状元头衔反倒成了累赘。这游青明明才华了得,却故意将文章写差了,看来不仅对自己极为自信,而且还相当沉得住气,可是个聪明人啊!
皇帝沉吟了半晌,想起在殿试时见到的他那副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模样,心中着实喜欢,当下便拍了板,将状元之名按到了他的头上,把原来的状元换成了榜眼。
游青真是始料未及,不知自己竟会弄巧成拙。
唱名完毕,皇帝回宫。礼部官员用云盘托着榜,由黄伞前导,走至永安门,身后乌拉拉跟着文武百官与进士等一大批人,文官走东侧掖门,武官走西侧掖门,只有前三甲可以由正门走出,其他进士也是走的东西掖门。
永安门的正门专为皇帝而设,因此轻易不开,除了皇帝,只有皇后在大婚时能走一次,还有殿试前三甲在唱名后出来时可走一次,游青作为金榜头名,走在最中间自然是极为瞩目。
白黎一看他家阿青受到如此隆恩,嘴巴都咧歪了,大摇大摆地跟着一同从正门走出,仿佛中了状元的是他自己一般。游青瞥到他脸上的得意之色,再次哭笑不得,差点忍不住将他搂到怀里揉一番。
黄榜张贴,状元领着其他进士一同看榜,宫门外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探头探脑地争相观赏,兴致勃勃地等着之后的打马游街。
按照习俗,殿试前三甲是需要在黄榜贴出后骑着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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