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对方开口问道。
克莱恩不难从那吝啬的寥寥数个音节中感知到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阿兹克先生从不会催促我。他总是能尊重我的意见,并且在任何时候,都会微笑着,耐心地等我把话讲完……
克莱恩默默想着,他低下头,不再去看对方的脸,而只是飞快地一口气把剩余的句子吐了出来:
“我的意思是,至少,我可以变成任何您想要的样子——如果那会让您感觉更好一些的话。”
比如,你过去的某一位伴侣,或者情人,再或者,看在“死神”与“魔女”似乎关系相当不错的份上……克莱恩在心里默默补充。他一点都不怀疑一个存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在这方面的阅历可以丰富到什么程度,因而几乎是充满期待地等待对方可以提出要求,哪怕这意味着他接下来的任务会更加艰难。
他太需要这个了,一个把自己抽离出来的机会。就像在医院清洗马桶和秽物、穿上裙子刺杀“疾病中将”,或者仅仅为了引起教会的关注而一掷千金。因为这都只是在“扮演”,而“扮演”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因为这都只是在“扮演”,而“扮演”总是会结束的;因为这都只是在“扮演”,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用,就这样。”
然后他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以他一点也不熟悉的口吻说道。
“……”
克莱恩茫然地张了张嘴。
但他及时咽下了已经冒到嗓子眼的所有脏话,并且控制住了捏紧拳头的冲动和脸上所有扭曲的表情。
“好的,阿兹克先生,”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同样听不出任何情绪,“遵从您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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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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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获得惩罚,服从获得奖赏。这是驯化的核心。很显然,“死亡执政官”精于此道。
“咳咳咳咳咳……”克莱恩捂着嘴,以一种几乎要把肺呕出来的频率剧烈地咳嗽着。而事实也相差不远——当他放下捂着嘴的右手时,比起呛出的口水,手心里更多的是凝结的血块、粘滑的碎肉,以及粘成一团的黑红色的絮状物质。
肋骨断了两根,污染,内脏破损……故意的吗?……不,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克莱恩咬着牙发动了伤害转移的能力,伴随着腹腔内疼痛的骤减,后背传来了鲜明的剧痛,不用去摸他都知道自己背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了。
对此,克莱恩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感到意外。在开口试探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迎接新一轮的任何折磨的准备——毕竟这离那句“别让我看到你再耍小聪明”的警告不过两分钟,可这次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几根肋骨和并不致命的内脏破损。
即使将“愚者”放到对方的位置上,出于各方面考量,也不可能容忍这样不合时宜的一再冒犯。
嗯,这都称得上是“温柔”了吧……
克莱恩吐出口腔里残余的血肉,咧嘴笑了一下。不考虑特x_ing冲突失控的问题,他相信此时他要是灌下一瓶“挑衅者”魔药,一定会以一种令人欣羡的速度将其消化。
“仁慈的——”他刻意拖长声音,“‘死亡执政官’先生——”他说,“会留下三次试图激怒他的人吗?”
很显然,还是会的。
虽然从情感上来说这令人沮丧,但有时候必须得承认,“有利用价值”要来得比虚无缥缈的东西可靠得多。当然,克莱恩也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可以真正冷静权衡天平两端砝码的那种人,他会有热血上头的冲动,或者至少,他需要宣泄的出口,即使是以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或者他得为之付出某些惨痛的代价……
进一步的惩罚——疼痛或者其他什么——并没有如克莱恩预料那般来临。短暂的沉默后克莱恩只听到了一声清晰的叹息:
“看来你并没有真正理解我的意思。”男人说,“恢复过去的记忆不代表漠视现在的一切,即使懦弱、可笑……那也是我,阿兹克·艾格斯,切实的一部分。”
男人的话语几乎激起克莱恩身体的颤栗,很多念头和情绪如潮水一样涌上又退去,在他心灵的浅滩上留下一层困惑不安的印痕。
不,别去想,克莱恩,别去想,不能进入更深层次的思考,愤怒,你只需要愤怒,愤怒却不得不忍耐……
“……而你,克莱恩·莫雷蒂,我仍视你为我最得意、最亲近的学生。”
“我的”,“最亲近的”,“学生”——克莱恩竭力放空的大脑还是捕捉到了这几个单词,它们穿过那些在他脑子里欲盖弥彰吵吵嚷嚷的旁杂念头,准确地抵达了他意识的深处。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脱口而出,他无法阻止他声音里那充满无限希冀的语调:“阿兹克先生?!”
回答他的只有再一声的叹息。
这一声叹息将克莱恩从这毫无根据的、他今晚最大的失态中拉回了现实。但是不等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也来不及让他再次品味胃部那种酸涩的痉挛,一种新的、奇异的触感倏然拉走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即使后背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克莱恩还是在那种触感出现的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异样。而他的灵感与大脑已经自动为他勾勒出了触感的源头:
光滑的,坚硬的,柔软的,细长的,弯曲的……
克莱恩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看”着那一黑一白两条羽蛇盘绕着攀附上他的肩颈。与克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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