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人气出来。他上前两步,将刀从右手换到左手,弯腰便要去扶那歌女:“既然如此,万家庄自不会为难……”
话音未落,船中窜出五六条黑影,互相配合,极快地向万昊攻来。万昊面色不变,仍是保持着弯腰扶人的动作,左手以刀背一刀挥出。
半空中似乎有东西极快地扭曲了一下,又似乎不过是人的错觉,但下一秒,那五六人竟同时落了下来,噗通噗通落在船上,小小的画舫不堪重负地上下晃荡着。画舫中剩下的人惊呼一声,又同时闭上嘴,惊惧地看着那些生死不知的人,生怕下一秒这种命运落到自己头上。
万昊却看也没看那些人一眼,转向隐隐包抄过来的五六条船,沉声道:“其他人也一并上吧。”
他转头时仍然保持着弯腰伸手的姿势,仿佛说完话,他依然要转回来,彬彬有礼地扶起一个受了惊吓的女孩。
而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歌女眼中精光一闪,一柄匕首已从她手心悄无声息地翻了出来,自下而上疾刺向他的心口。
万昊没有回头,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右手稍稍一变方向,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捏,竟分毫不差地将歌女的手腕死死捏住。当啷一声,匕首落地。
歌女临危不乱,抱着琵琶的左手一个用劲,喀啦一声,琵琶从中间裂开。她从中一抽,一条完整的长弦便出现在手中,如同一条灵蛇卷向万昊的脖子。映着湖上的灯火,弦上有金光一闪而过,显然不是普通的丝弦。
画舫另一头的舟子倏然起身一扬手,嗤嗤声响,一把暗器便已照着万昊射来,紧接着将双桨一横,也不要命似的冲了过来。旁边的画舫上也跃起了十余人,同时扑向万昊。
万昊仍是左手刀背挥出,当空拍在最先攻到的几人身上,几人悄没声息地便落下了水。挥刀时袖中劲风鼓荡,竟让急射而来的暗器纷纷不待近身便落了地。舟子双桨到得眼前,万昊看得分明,找一个空隙一脚踹出,不偏不倚地将舟子踹了个跟头,吐了一口血,却是起不来了。
刀在半空划了个弧度,便要斩向觊觎着自己脖子的灵蛇。却不知为何稍稍踌蹰了一下,脑袋微微一侧,手腕一转,刀柄上带,将长弦一圈圈缠在了刀柄上。最后一个用劲,歌女拉不住,便给他整个抽了过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剩下几人到得近前时,前一轮已经在电光火石间结束,万昊不费吹灰之力便解决了。
他终于直起了身子,看向早已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用不着他扶了的歌女。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对方毫不气弱地回视着他。万昊不知为何,有些颓然地松开了抓着她右手的两指。
雪白的手腕上,出现了两个乌黑的指印。万昊一眼瞄见,似乎有些愕然,仿佛无措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一刻还是战意凛然,这会儿倒的确有几分不通世事的样子了。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谢姑娘,万某本不想为难于你……”
歌女脸上终于显出几分讶异来,打量了他略带懊恼的神色两眼,在脸上抹了一把,显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来,再动了动身体,身形便如雨后春笋一样肉眼可见地拔高了不少。赫然正是知秋。
她淡淡向万昊行了一礼:“没想到我自负易容之术,今日竟给人一眼瞧了出来。不知是万少侠火眼金睛,还是有人别有居心呢?”
知秋的易容术为一绝,没想到今日被万昊一眼看破,惊讶之下便以为是教内出了奸细,想着今日反正难以脱身,不如索性套一套话,若能想办法做下标记,也可给后来者提个醒。
岂料万昊摇摇头:“不是有人告密,我……我认得你的声音。曾经有一次我上谢家做客,正好听到你的弹唱,我从没听到过那么好听的琴声,更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歌声,自然而然地便记住了。今天你虽然把声音弄得尖细稚嫩了一些,换了个琵琶弹,但整个的感觉却没有变。我,我一听便知道是你了。你还是弹古琴比较好听,琵琶有些太……难过了一些。”
知秋的眼中终于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惊讶。悄悄点倒了湖边的人,借着夜色靠近了画舫的萧珩和顾长清也对视一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只听过一次,就能凭着一点虚无缥缈的“感觉”认出对方来,简直闻所未闻。更何况万昊不过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武痴,又不是什么音律高手,更显得匪夷所思。
但他的神色极为诚恳,竟让人完全无法怀疑他的话。再者,真正的音律高手,哪怕与知秋极为熟悉,恐怕也完全不会觉得歌女和她相似。他们判断的标准从来都是弹唱的水准,而不是什么感性至极的“感觉”。
萧珩早已靠近了画舫,却始终没有出手,就是发现万昊始一直没有下重手。本以为还有什么陷阱,没想到原因也许在这儿?
知秋眼中似有水光一闪而过,又很快恢复了正常,摇摇头颓然道:“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倒是我自己露了马脚,连累了这许多人。”
万昊看她低落,竟是显得有些慌乱起来,忙道:“不不,不是谢姑娘的原因,万家的祖祠被万魔宴焚毁,万家早在各水路通道上严格排查来往人员。垂柳湖水道与观澜江支流相连,可以一直通入观澜江,正是在下负责巡查。这几艘画舫看似寻常,其实一直都在垂柳湖边缘徘徊,早就引起了底下人注意。哪怕没有听到姑娘的声音,今日也是走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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