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捞起来的一般。面如金纸,唇色也泛起了灰白,却硬是丝毫不动声色,似乎胶着的双方战场并不在他身上一样。
毒素最终被一点一点压了下去,聚集到慕容珏的左臂,整条手臂绿得发黑,肿胀了一圈。慕容珏右手抹了一把迷住了眼睛的汗水,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左腕上割开了一大道口子。
翻开的皮肉都带着乌黑发青的颜色,却无一滴血流出。
顾长清催动赤珠仙果的灵气,毒素缓缓往下移了移,伤口处缓缓地滴出两滴黑色的血,接着又不动了。再次催动时,毒素宛如被逼急了反弹一般,甚至往上窜起了一大截,虽然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却是怎么驱逐都在原地徘徊,再也难以逼出一点。
慕容珏皱了皱眉,忽然将匕首往旁边一扔,当啷一声抽出横放身前的一把长刀,刀光一闪便向左臂砍去。
顾长清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一跃而起,一手拉开他的左臂,另一只手堪堪架住他握刀的右手。
“喂喂喂,慕容珏,大哥!别有事没事就动刀子啊,更别随便往自己身上动啊,真当你的手臂是壁虎尾巴,砍了还能长么?”顾长清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简直要给这群动不动上演壮士断腕场景的江湖人跪了。
以前天天想着仗剑江湖,现在他大概能明白萧珩为什么总一副讨厌江湖纷争的样子了。常言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江湖本就处于一个半黑半白的地带,这里既有行侠仗义的豪士,也有偷鸡摸狗的小贼,更多的则是熙熙攘攘为利益奔忙之人。这里的交锋更加赤裸裸,你不犯人,人还要千方百计算计你,一个不慎,便是尸横当场的结局。
所以有时候,不是人本来就狠,而是环境逼得你不得不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要狠得下来。
以前看,总觉得这是一个对酒当歌、纵马扬鞭、快意恩仇的世界,真正经历了才知道,这里头是更多的缠杂不清与更深的无可奈何。终于深切地体会到,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慕容珏皱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过一会儿迷津符就要失效了,到时候一边要担心蛇毒反噬,一边要躲开水云寨的追击,恐怕反而无法脱身。现在的情形已经比我预估的好多了。”
顾长清执着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将长刀抢了出来,不由分说地远远扔了出去:“慕容萱见你没了一条手臂肯定会哭死的,迷津符不还有一会儿才失效么?我们抓紧时间,再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了再走这一步行吗?”
慕容珏转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最终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顾长清松了口气,还真怕他犯了拧,说一不二就是要马上挥刀断臂。感觉自己最近这一阵折腾下来,功夫有没有长进另说,倒是眼疾手快了不少。
远处的喧哗声渐进,看守着这一片的水云寨人似乎也有些紧张了起来,来来去去地奔忙着。其实慕容珏的判断也没有错,现在实在是趁乱冲出去的最好时机,若是当断不断,反而可能白白浪费了这难得的混乱。
顾长清额头又见了汗,这次是急的。他前世从未经历过腥风血雨,再怎么说商场上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一个小小职员不过是庞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无关紧要的那种,体会不到这种分秒必争的紧张感。
而现在,他阻挡了慕容珏,就要担得起他的这份信任。
来不及思索,他将灵气最大可能地输入到慕容珏的体内。慕容珏又是一声闷哼,很快便咬紧了牙关不做声了。但顾长清完全能想到他体内承受的压力,不光是来自自己的外力,更有体内毒素遭到威胁时疯狂的反抗。
黑血又开始从伤口处渗出,一开始不过是一点点,接着一滴两滴,逐渐汇成了一条细线,在沙地上聚成了一小滩。沙汀上的一些小草肉眼可见地泛起了黄色,很快就萎靡了下去。慕容珏的脸色却慢慢地好转起来,笼罩全身的灰败逐渐褪去,脸上还泛起了一点红色。当然,顾长清怀疑那其实是疼的。
忽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萧珩,昆梧山上初见时,只觉得他一定是个酷酷的不爱说话的性子,后来他醒了也总是烤了肉一言不发地扔给他,偶尔兴致来了逗一逗,也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没想到熟了之后却是画风大变,深谙撒泼打滚之精要,不要脸到了极点。
现在中毒的若是他,又只有两人在场,恐怕早就疼疼疼疼地一叠声叫唤不停了吧?不过看似不靠谱的他,若真遇到了危险,却又比谁都沉得住气,大约一边对着他把天大的事都形容得轻描淡写,一边不动声色地就扛下了一切。
就像他可以为一个朋友千里迢迢爬上冰封的昆梧山,可以为魔教的属下挺身而出扛下所有攻击,可以为中毒的自己毫不犹豫地无数次冲入虎视眈眈的人群。
在无路可退时,他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观澜江,把昏迷的自己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心脏的位置鲜明地跳动了一下,顾长清觉得自己想萧珩了。之前觉得是下山后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习惯作祟,现在却觉得,中间似乎掺杂了……比自己想象中更多的思念。
黑血流了一会儿,又停住了。思绪被打断,顾长清想了想,捡起先前被慕容珏遗弃在一旁的匕首,在手指上划了道口子。迎着慕容珏诧异的眼神,又在慕容珏左臂上刚开始泛出青黑处划了一圈浅浅的口子,将流血的手指贴了上去。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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