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建筑,屋顶上落满积雪,屋顶破了一个大窟窿,一名俊逸端方的年轻人坐在窟窿底下仰望着那一方雪后晴空。
这里原本是一家戏院,早已没落多年,大厅里一片晦暗,幕布朽烂成丝丝缕缕,四处都是粘满灰尘的蜘蛛网,一排排座位陈旧而污秽,触目皆是繁华败落之后的苍凉。石诚坐在座位上,一束暖阳直直的从屋顶破洞里洒下,他整个人便沐浴在这样柔和宁静的晨光中,仿佛一出百转千回的戏文刚刚落幕,或者,正要开始。
外面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就如同七年前打破他宁静生活的脚步声一样,一样的整齐,一样的刺耳。
在宴会结束的当晚,沈世钧就找上了他的好友冯参谋,将元家庄一役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冯参谋并非善类,当下就与沈世钧一拍即合,策划了那起放火绑架案,但计划却流产了,派去的四名特务死的死伤的伤,元清河下落不明。
天快亮的时候,有人将一封信送到沈公馆,沈世钧拆开一看,大骇,急急忙忙去找冯参谋商量。信上写着:东郊玉台春戏院元清河,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是元清河那三个字,就已经勾起了冯参谋的兴趣。
沈世钧和冯参谋带了一队警卫清早就坐汽车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间早已荒废多年的戏院,却见院中雪地里摆着一尊石狮雕像,雕像有些陈旧,角角落落覆盖着青苔,却并没有积雪,显然是从别处挪过来的。
冯参谋并没有在意,绕过石狮就走进光线晦暗的戏院大厅,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石狮,却瞥见底座上一小行刺目的落款:中华民国十七年 北平张德泉。他突然就记起了七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往事,当时,那个充当向导带着他们找到皇陵入口的那个石匠似乎就叫张德泉。
冯参谋冷着脸大步跨进戏院大厅,荒废的大厅空旷得可怕,一排排座椅之中,一个年轻人安静的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几乎与这毫无生气的寂静背景融为一体。
冯参谋一步一步走上前,沈世钧没有动,只是留在后面远远的看着。
石诚缓缓站起,转过身朝冯参谋微笑了一下,朝他略微颔首致意,即使面对他日夜想要挫骨扬灰的仇人,他也依旧保持了优雅的风度与涵养。
“张参谋长?”冯参谋有些讶异,他细细打量着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他从昨晚见到石诚第一眼起就觉得他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像脑子里转瞬即逝的亮光,但他就是抓不住。
“冯参谋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过了七年就不认得我了?我可是对您念念不忘,日思夜想着想要见您一面呢!”石诚朝他身后望了望,笑道:“怎么,孙师长没一起来叙叙旧?”
“你是……”冯参谋依旧狐疑的看着他,虽说这个青年面目秀润天成,态度让人如沐春风,可是他却从青年的眼中看到一片冰冷和漠然。
石诚脸上始终带着宁静谦和的微笑,垂下了眼睑:“也罢,冯参谋看来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石诚一步一步的靠近他,凑近他耳边,低笑声带上了一股子邪气,说道:“当年,在兹水县的牢房里,我可是亲眼看着冯参谋怎样一片、一片、一片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剥了皮,那血肉横飞的场景,可是叫我永生难忘。怎么、冯参谋连自己当年的英姿都忘了个干净呢?”
冯参谋瞳孔骤然紧缩,同时,一个面色雪白干净,瞳孔乌黑清亮的少年的脸浮现在脑海中,与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面孔重叠。
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石诚垂下手,绕过他走了出去。冯参谋瞪大眼睛,缓缓的垂下头,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把匕首,刀刃尽没,只剩下刀柄颤颤巍巍的留在身体外面。
准确的找准心脏,在不经意的瞬间将藏在袖口的匕首刺进去,这一招他向手下几个专门负责暗杀的年轻特务讨教,并且默默的练了很久。
冯参谋面色惨白的转过身看他,太大意了!可是那样一个风度翩翩温和有礼的青年笑着向他走来,谁会想到……谁会想到……他竟然就是七年前那个从兹水县监狱里幸存下来的孩子!
冯参谋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沈世钧脸色骤然煞白,看着一步步微笑着靠近他的石诚竟然像看到一个恶鬼,他慌忙退后一步,一声令下,身边的警卫齐刷刷的举起枪,数十个枪口对准石诚。
“你……”沈世钧见石诚停下脚步,远远望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冯参谋,强自镇定道:“张石诚,交出元清河,我可以放过你!”
“如果我说不呢?”石诚翘起唇角,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沈世钧见他是个不慌不忙的样子,认为事情还有回转的可能性,他心中一喜,道:“元清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了他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你自己掂量清楚。交出元清河,我倒是可以帮你掩盖罪行,你杀了冯参谋,孙师长必定不会放过你,你认为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石诚垂下头,低低的笑了,笑得整个人都在跟着颤动,他摊开手,无奈摇了摇头:“可是我本来就没准备见到明天的太阳啊!”
话音刚落,戏院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此起彼伏犹如战场激越的擂鼓。
沈世钧脸色一变,就见屋顶从屋顶的窟窿里垂下一根绳子,接二连三的有人顺着绳子滑下来,将张石诚团团护住。
这拨人马一看就不是军人,穿着五花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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