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声在八班,隔开一层楼。
他们一起从少年迈向青年,就如同两棵树木,尽情地伸展枝桠。
歧路 正文 a-3
大概是上次聚餐的两个礼拜后,顾云声在白翰的办公室接到黄达衡的电话。
“云声,你现在有空没有?你猜我现在和谁在一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近乎亢奋了,也没耐心等到顾云声的回答,就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是江天!我们在一起吃饭。你没事吧,没事就过来吧。他也太不像话了,回来一个多礼拜,都没告诉你……”
他的声音忽然被卡断,换过何彩的声音:“他喝高了,乱打电话,别理他。江天和我们在一起,正好说到你呢,有空来吃饭不?”
顾云声先没做声,瞄了一眼白翰和在座的其他两个编剧,轻声说:“我这边有事,来不了。你们慢慢吃。他这就算是回来了?要是短期内不走的话,改天再吃也一样。”
电话那头似乎一阵抢夺,果然很快又是黄达衡的声音,但这次他只来得及叫一句“云声”,电话就断线了,也许是在又一场争夺中谁错按了“结束”钮。
察觉到圆桌上其他人投来的目光,顾云声解释了一下:“要我去应酬,刚才推掉了。”
白翰点点头,指着剧本说:“那就继续吧。刚才说到第七十页。这里以后一直到一百一十五,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结束碰头之后差不多十点。,顾云声被白翰一直冒出的各种新念头搅得头晕脑胀,看其他两个编剧的脸色,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去地下车库取车回家的时候恰好碰见也开车离开的林况。林况摇下车窗:“结束了啊?吃过饭没?要不要一起宵夜?”
顾云声苦笑:“林况,你要劝劝白老爷,这片子一拖再拖,好不容易没几天就要拍了,他还是三天两头地改,我真的有点吃不消。又不是第一部片子了,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知道你辛苦,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但他是什么人你也清楚,要做的事情非做成不可。本子我也看了,越来越好了,不是么?”
顾云声沉默了一下,发觉自己确实无法反驳林况最后一句话。末了应一句:“不能因为是老白,你就打偏手。生意归生意,这片子到底要上院线的。他和你对电影都有爱有追求,我可没有。”
林况笑了笑:“不会血本无归的。这点分寸我有,再说我还要吃制片这碗饭呢。”
听他这么说顾云声也随着笑了一个,点点头:“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吧。再会再会。”
告别林况他钻回车里给市台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一听对方还在台里加班,顾云声挑了挑眉,说:“那我现在就过来。对,你把清安寺维护的新闻和专题都拷我一份,剪出来的片子就很好,原始素材就不麻烦你了。”
拿到要的资料再回到家,已经半夜了。顾云声把客厅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开始看清安寺的新闻。他朋友最近跑的就是清安寺这条线,所以顾云声还在台里和他聊了一会儿,从清安寺到市正腑最后才绕回t大,迂回地打听着自己想要的消息。
倒好酒,顾云声倒在沙发上,一条条地扫新闻,等着自己要看的那一条。酒菁和整日的工作让他眼皮重得像石块,意识却很清楚--前天他在午间新闻里听到清安寺维修工程的专家组班子落定,其中江天在镜头中一扫而过。
镜头太快了,顾云声觉得越发看不清楚,定格慢放也毫无帮助。他就一遍遍地重放,又在每一次重放时自我嘲笑。他有十年没有见过江天,偶尔的音讯也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他以为时间真的把一切都掩埋了,原来一切只是自欺欺人。
睡着之前他想着第二天要打电话给林况,给黄达衡,但是最后他对自己说,要去清安寺。
顾云声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他又在沙发上睡着,起来四肢和背部都委屈地和他别扭着。一看手机未接电话十几个,都是白翰或者他办公室打来的。但是顾云声忽然恶向胆边生,不仅没回,索姓把电板也拔了,什么也没带地去了一趟清安寺。
碰上堵车,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开了两小时。尽管有gps导航,在高楼环绕下找到清安寺还是费了他不少工夫。等到真正停好车来到挂着“清安寺”三个柳体字门匾的庙门口,顾云声发现,已经过了参观时间。
顾云声毫不犹豫地报出江天的名字,说和他约在这里见面。说这句话时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江天现在人在什么地方,甚至也许连此时江天就站在他面前,他都可能认不出来。然而在他说完后,还是有那么短短的一刻产生了错觉:他们确实约好了,而江天正在里面等他。
也许看门的人无法分辨这一段时间以来在寺庙里来来往往进出的众多“专家”和“工作人员”,打量了几眼顾云声,很爽快地挥手让他进去。
一进门第一进院子里的几棵老槐树被忽起的晚风刮得枝摇叶动,沙沙的声音几乎盖掉顾云声的脚步声,他踏着落叶慢慢往里走,一进又一进,每一个院子里都有人,大多是准备上晚课的僧侣,也有穿海青的居士,当然还有一些看起来和顾云声无甚区别也许就是为维修工程做前期准备的工作人员,每个人看来都忙碌而安定,连走路都很有目的姓,愈发显得四处漫逛张望的顾云声突兀。
据说清安寺是多年前的大官舍宅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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