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天岳和z社最初的矛盾,是由于格林伯格公司进入南部而引起的,这是不是事实?”
“在格林伯格公司进入南部市场之后,曾经与z社争夺与nhk公司的合作权限,为此z社向当地政府举报格林伯格公司非法经营,这是不是事实?”
“十八个月前,当地政府曾经指控格林伯格公司非法进口武器原料、提供虚假的报关证明和其他假材料,这是不是事实?”
他听到了沐流尘喊出了“反对”二字,也听到了法官所说的“反对有效”,但他决定置之不理。他双眼紧盯着四无君,“当时负责这个案件的律师,是天岳的首席法律顾问负平生,这是不是事实?”
他成功地看到这个名字在四无君身上所引起的反应:他用力抿紧了薄薄的嘴唇,努力压抑住自己的颤抖。蜀道行相信这个名字引起了四无君的某些惨痛的回忆,之前的镇定自若消失了,他正在失去冷静。
他击中了四无君的要害。
“你和负平生曾经是一对同性恋人,你们曾经同居长达七年之久,这是不是事实?”
法庭上一片哗然。“反对!”蜀道行听到沐流尘喊道,但是人们激烈的议论声几乎淹没了他的声音,“反对!这与本案无关!”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盖过了人们的喧哗。他第一次听到沐流尘在法庭上那样大声说话。不同于以往的淡定柔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冰冷的怒意。
那么沐流尘是已经知道的了……蜀道行有些吃惊地想着,他转过头去,看到沐流尘站在那里,淡金色的刘海下,苍白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染上了病态的红晕,他看上去像是随时就会倒下去一般,但是他仍然站在那里,毫不退让地盯视着蜀道行。
“肃静!女士们先生们,肃静!”被法庭上的喧哗搞得有些恼火的法官用那把小锤子敲着桌面,“反对有效。”他威严地说道。
“我会证明这个问题与本案有非常重大的关系,阁下,”蜀道行说道,“我会证明,这直接关系到被告的杀人动机。”
法庭上又是一片哗然,就连法官本人也露出了耸然动容的表情。他迟疑着,看了看陪审团,他们正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请被告回答这个问题。”他最后说道。
整个法庭突然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四无君的身上。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来。
“请大声一点。”检察官说。
“是的。”四无君低声说道。然后他抬起头。他目光平静,忧伤地望向仍然站在被告律师席上的沐流尘。
沐流尘站在那里。有短暂的一两秒钟的时间,他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整个法庭都消失了一般。所有的人群都消失不见了。灰蒙蒙的阳光从消失了的天花板上方倾泻而下,淹没了法庭长长的过道,漫过双扇木门,吞没了视野中的一切。陪审团消失不见了,坐在旁听席上的人们消失不见了,就连背对着他,站在证人席前的检察官也消失不见了。所有的时针都停顿下来。在这片被灰雾所阻隔的时空的荒原中,沐流尘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看着四无君,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四无君对他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凄凉而明净,犹如散逝的光。
一种巨大的、悲伤的气息降临下来,笼罩了四周。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在那个寂静无声的瞬间,沐流尘得到了启示。他突然明白过来,在过去三个月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没有用的。他们终将面对这一时刻。他一直想要逃避的,他与四无君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的,在至今为止的庭审中,在之前的十六天里,他甚至以为他们已经逃脱了的,这一时刻,它终于来临了。
现在,此刻,他们再也无法逃避。
他知道蜀道行接下来会问些什么问题,他也清楚地知道,四无君不会否认这些问题。
他不能否认、也无法否认关于负平生的一切。
否认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沐流尘站在那里。他望着四无君,望着那双靛青色的眼眸。那一瞬间,他完全了解他的想法,和他即将要做的事情。非常奇怪的,他没怎么感到难过,相反他感到了一阵无与伦比的平静。这种感受他曾经有过一次,在德玛的时候,在模糊不清的时空之中,唯独清晰的事实是他们两人此时此刻共在一处。没有未来,也无其他。
那一瞬间,沐流尘突然明白,在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间里,岁月已经流过两人中间,深邃的理解如同心灵感应,倏然而至。
他们终于可以面对这一时刻了。
一种悲伤的、令人几乎要落下泪来的巨大幸福击中了他。是否能够赢得官司,使四无君获得无罪释放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无论生死。
他长久地站在那里,几乎忘了坐下。
庭审第十七日,上午十点二十分。这一天最令人震动的新闻,莫过于四无君在法庭上亲口承认自己谋杀了经天子和他的保镖。
大约有两千万人通过电视和网络收看了这一天庭审现场的直播。
“四无君先生。”检察官问道,“你能告诉我们,十八个月前,也就是去年的三月二十六日那一天所发生的事么?”
“三月二十六日。”他大声说道,“你应该还记得那一天,因为那天恰好也是你的生日。”
“三月二十六日,当天晚上,当时负责格林伯格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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