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皇帝必会迫不及待地派兵围剿。
而当天子之师气势昂昂地来到函谷关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手到擒来的胜利,而是一万精锐和数不尽的埋伏。
皇帝若是慌了神,这计策便能成功了大半,只欠着顾敛趁京都无军队时,趁虚而入。
灭庸君,立新帝,施仁政,此后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这是很完美的局,所有人都会安好地活下来,除了临玄自己。
临玄打小被老住持收养,垂髫之时便跟着老住持赈济灾民,时至今日也已有二十有余。
他爱这里的百姓,爱这片富饶的土地上的每一个皱纹。可是现在山河破碎,哀鸿遍野,繁华不再,安逸不再,他却只能在寺里木然地敲着木鱼,分发些杯水车薪的粮食。
可那时还不是时候。
他等啊等,从扫地小僧到一寺住持,直到他遇见了顾敛。
顾敛会是一个好皇帝。
而他会助他成就江山,即使身死亦不足惜。
解民于困顿,救民于水火。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这夜半时分,大师竟还在欣赏美景,真是好雅兴!”
赭黄袍衫,玉装红束带,皂文靴。
皇帝阴沉着面色,从外面踏着风尘而来。
临玄轻笑了一声,坐了下来,慢条斯理地将昨日的茶渣从壶中取出,用温水洗净,侧置茶杯于茶船中旋转,紫砂壶栗色暗暗,衬着临玄白皙的手指,极为好看。
皇帝拂袖坐下,冷哼了一声:“大师为何而笑。”
临玄将茶壶以热水温烫后,取出置于茶盘中。又用茶匙取了些许将茶叶拨入壶,垂眸答道:“陛下理应知晓。”
几片碧绿的茶叶徐徐上升,又徐徐下落,载沉载浮,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交辉映。
皇帝挑起眉,道:“朕不知。”
临玄静静地看着壶中,眸色沈柔:“刚刚旧友来访,陛下是知道的。”
“那大师为何不走。”皇帝压进,凑在临玄耳边低声说“还是说……大师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手上,想趁我不注意再取走?”
临玄的手抖了一下,几滴水洒在了外面,在桌上晕出了一个深色的水渍。
皇帝满意地笑了,他从广袖里拿出截来的书信,从书信的夹层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字条:
临玄,我已行至函谷,安好,勿念。
水落,壶满,茶成。
临玄却没有兴致再喝下去了,他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些灰败,从皇帝手中拿过那字条,轻轻地摩挲着,闭上了眼,道:“你赢了。处死我,放过他们。”
皇帝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朕要从京城中的五万禁卫军全都派出,让顾敛死无葬身之地”皇帝捏住了临玄的下巴“朕唯独让你活着,你也只能跟在朕的身旁。”
五万?竟是比预料的多了些。
如此一来,攻下京城的伤亡又可以减少了。
这个君主竟是比想象的还要昏庸些。
临玄在心中摇头,表面却带着七分的强装淡然和三分的愤怒。
他静默着,皇帝也耐着性子不说话,饶有兴趣地看着恨意萦绕上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双眼。
不是平日里的不屑,不是平日里的无视,临玄的眸子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现了他的影子。
即使是恨意又如何?
他可以将那人软禁起来,永生永世都禁锢在身边。
顾敛顾敛,你就算得了临玄的青睐又如何?他是我的了,现在是,今后也会是。
“我不会留的。”
皇帝兴致勃勃地拿起桌上刚泡完的茶水,悠游道:“你寻死一次,我就处死一个县的黎民;你若寻死两次,我就处死一个郡的黎民;你若寻死三次,我便毁了这半个江山。不知大师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
古朴的木门被“吱嘎”一声推开,打破了这硝烟弥漫的一触即发。
季铭将那身战甲擦得锃亮,大步走了进来,掀开下摆,直直地跪了下去:“臣愿带五万精兵至函谷,灭顾贼,攘奸凶!”
银白色的铠甲被偶尔从窗缝里倾斜的阳光染成炫目的光,眼神刚毅,杀气凛凛。
皇帝突然嗤笑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荡,愈发显得不屑。
他说:“爱妃那日说的可真是不错,季铭你这厮未免太无趣了些。幸好免了你在朝堂上的官职,要不每天看到你也不知得多烦躁”皇帝顿了顿,又道“顾将军还是多花些心思来照顾大师的衣食住行罢!”
季铭的眸子一下子空洞了,瘫软在地上。
皇帝挥挥袖子,意得志满地离开了。
临玄再次走到季铭面前,问了与几天前一样的问题:“这样的君主你还忠于吗?”
季铭跪在那里,垂着头,不言。
冷宫的月,竟也是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困死了,我先去睡觉了= =
泡茶部分借鉴于百度
☆、第七章
那些话,终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铭不再练拳了,他倚在冷宫门口的那棵古树下,醉醺醺地斟上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临玄也不多劝,只是每日熬了碗醒酒汤放在房门口。
忠君爱国本没有错 ,可民为邦本,惟得民心者,方能高枕无忧。
季铭不过是跟错了人。
临玄叹了口气,将醒酒汤放在了门口。
“临玄,你这般待他我都有些许妒忌了。”
一转身便被抱了个满怀。
藏蓝色长衫,身姿挺拔,英气勃发。
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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