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坚决把存折放在外婆口袋,又哭着磕了几个头,起身离开了,外婆坐在石头上抹眼泪,嘴里呢喃着舅舅的小名儿,老人家看着又老了几岁。
外公和继父中午回来,外婆沉默的把饭菜盛出来,眼睛还红肿着,外公问了几句,她也没说话,直到妈妈匆匆进来,气还没喘匀就道:“关袭不在了,妈,今天我哥是不是回来了?”
所有人都停了手,外公的脸蓦地黑了。把筷子扔在旁边,外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的声音还有些颤,起身道:“章章,我可怜的章章......”
母亲跑过去扶着外婆:“妈,您别这样。”
“柔柔,你在家和老成照顾好你爸,我去找你哥。”
外公坐着没说话,但是手却握得死紧。
“妈......”
“你不知道啊柔柔,章章心里难受呢,他今天给我磕了十几个头啊,这是跟我报恩呢,关袭那孩子没了,章章一个人怎么活啊......”
外婆抹了把眼泪,去里间收拾东西。
母亲扭头看看外公,低声道:“爸,关袭是扫毒被人害了......”
半晌,外公道:“连个烈士遗属都算不上,图什么,图什么啊!”他脸通红,眼睛里还有泪水,声音颤抖:“讨债鬼,讨债鬼......”
“爸,您......”
外公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门口,叹了口气:“老成,你去送你妈吧,她要去...就去吧。”
继父点点头,和母亲交换个眼神,母亲追着外公出去了。
外婆被继父送到了市区,去照顾舅舅,偶尔回来家里看看,一直到方齐十六岁被三中以优质生的名额招走,他在市区再一次见到了舅舅。
比初次见面时候好了很多,但一直独身一人,守着一个小诊所。
电话的接通打断了方齐的思绪,对面传来舅舅声音:“小齐?”
方齐扯了扯嘴角:“舅舅......”
又叹口气:“我......我又见到他了。”
对面顿了顿,笑道:“如果认定了,那就赶紧抓住他,一辈子太短,别犹犹豫豫的浪费了时间。”
深秋时节,一阵风过去,院子里的山楂树叶子就往下掉,赵章佑放下手机,拿着扫把出去慢慢的把叶子扫在一处,自从母亲前年走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偶尔小齐或者玥玥过来陪陪他。
年纪越来越大,记忆却慢慢的清晰起来,他把扫把放到墙边,一个人走到山楂树旁,抬手摸了摸干枯的树干,二十年过去,上面的刻字也淡了不少,他想起来自己刚到这个院子,三十岁,还觉得时间很长,拉着关袭像电视剧里一样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树上,还在吵闹谁的笔画多笔画少......
满打满算其实还不到十年,但那十年好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
☆、第 5 章
把打包好的螃蟹放到白晓峰面前,方齐笑着坐到桌子上:“好吃着呢,看我对你好不!”
白晓峰悠悠道:“少卖乖,等我去老师那打个小报告,有你喝一壶的。”
方齐表示不在意。摸了摸嘴唇问道:“卢玦呢?”
白晓峰把螃蟹放到桌子下面,低声道:“被主任叫过去写报告了。”
“什么报告?”
“那天晚上不有个人没抢救过来么,卢玦主刀。”
方齐皱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知道想什么。
白晓峰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就是跟你说说,你别犯毛病啊,老师那边也看着呢,不会让卢玦受什么委屈,顶多扣点钱。”
“呵,我能犯什么毛病。”方齐侧身看着白晓峰,道:“小白,你说,一个人因为生病不能说话了......”
“伤到发音器官或者中枢了了吧。”
“不。”方齐摇头:“应该不会......他的情况不像是受到这么严重的外伤......”
白晓峰笑道:“他是谁?男他还是女她?”
方齐斜了他一眼,皱眉道:“应该不是外伤引起的。”
看他表情严肃,白晓峰也收起了调笑,试探道:“心理问题排除了么?”看到方齐看过来,白晓峰接着道:“如果不是因为大脑语言功能病变引起的失语,也不是发音器官外伤,那就有可能是心理问题了。”
方齐皱皱眉头,没说话。
“你去问问林医生吧,不过他今天有诊,晚上估计有时间。”
方齐扣了扣嘴唇,点头应了,但是表情还是不怎么好。
“行了别抠了,满嘴是血,到时候出去别人以为咱医院医闹呢。”
“乌鸦嘴。”
方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果然又是一股铁锈味儿,秋天这天气,真是太不友好了。伸手掏进口袋,摸出纸条,娟秀的笔迹写着:可爱的金子_。
再次看到这个名字,方齐恍惚了一下,拿出手机搜了搜,果然搜到了,认证是画师,粉丝还不少,方齐大概翻了翻,多是放的周铭自己的一些随笔画,也有人留言,整个微博都是文艺风,倒是符合他的性格,像个女孩子的主页。
方齐无意识的笑了笑,翻到最新的一条微博,更新于前天晚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想要做一件事。
方齐看着那句话楞了一下,随后点开评论,二十几个评论都是互动较多的几位,说着大大加油,相信大大之类的话。方齐愣了愣,关掉了页面。
林医生是小白的老乡,精神科坐诊大夫,比他们几个年轻的要大几岁,人很好,也很健谈,常常请几个小的吃饭,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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