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驾驶上,秦煜明在专心开车,没有要与我交谈的意思。之前有开电台,但播到吴筝的歌,被他直接关掉了。
刚刚他说去医院,那一瞬我是惊诧,但很快反应过来,秦煜明并不认识ey,而有可能感染hiv这件事,我没有与任何人说——他应当时不知道,那么是去医院是因什么事?他又缘何刚巧出现在茶室外边?
我想问,但看到他那神情实在是问不出口——仿佛肃穆,眉目间是压抑的怒气,我看他数眼,心里疑虑转圜,最后还是将那疑问咽下,自己掏出手机来打发时间。
——直到在医院门口停下,我才知道是因何缘故。
秦煜明叫我下车,我是茫茫然依他言动作,他先去停车,我目光回转,看到一个女人时是一惊,我未想到此时此刻会见到她,若按万鹤所言,她应与千信鸿一同穿梭于世界各地,而不是站在这医院门口,面比纸白。
“好久不见,惟轩。”她朝我微笑着打招呼,我也扬起点笑,心想这大概就是我被突然拉倒这医院的原因,便应着这招呼向她走近几步。
“没想到煜明把你也拉来了。”她轻叹一口气,我见她眼中似隐含忧愁,却无法直接问——她是秦煜明的朋友,但实际上我和她并不熟,只是朝她点点头。
我和她是无话可聊,本来兴趣也谈不到一块去,但各自沉默却不觉尴尬,这很好。
“如晴。”秦煜明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转脸看他,他的目光却未移向我,我便只能去看段如晴。
“已经三个多月了。”她低声道。我微一怔,看她伸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顿了片刻,她垂着眼又说道,“但我不能要它。”
一时是静了。有两个小孩子嬉笑打闹着过去,我视线不由得落在他们身上,其中一个突然摔在地上,左右看看,似是看到什么,接着哇哇大哭起来,下一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已经走到他身边,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摇晃着轻声哄他。
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我往旁边看去,秦煜明正看我:“进去吧。”他这样说道,脸上表情却仍是淡淡。
段如晴今天来,是为了堕`胎。我不知她为何偏通知了秦煜明,抑或是与别人有通话,但来到这里的只有秦煜明,我看向坐在塑料排椅上的秦煜明,他仍是静着,似乎段如晴的选择与他并无关系,他来到这里,只是作为一个友人,在她孤单无依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帮助。
“你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吗?”我看他那模样,心情实在是复杂,不知他会否对所有人都是这副模样,冷漠到近乎无情的态度,他是否对外界感触甚少,毫不在意?
秦煜明看我一眼,嘴唇平静地合着,眼神也是淡然。
我实在忍受不了,往走廊尽头走,边掏出了手机。千信鸿最近的一次比赛在两个月后,我知他虽不在国内,但在这个时间点,他不一定已经入睡。
“你知道段如晴怀孕了吗?”电话一接通,我劈头便问,他在那边静了片刻才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和段如晴在一起?”我反问道。
“前两天分手了。”千信鸿道,接着那语气蓦地急躁起来,“你说什么?她怀孕了?”
我沉默下来,或许这个电话就不该打——因为是秦煜明的朋友,所以我才多了份闲心,但若是往常,我不一定关心,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人家女孩为他怀孕,尤其是在未婚的状态下。
“是,她怀孕了。”我说道,“若不是今天秦煜明拉我,我真是不知道你已经有这好本事——她准备打掉,你自己看着办。”我挂掉了电话。
爱情聚散离合都是自愿,但若是看她一个人因两个人的错而痛苦,另一人却是全然不觉,实在难以忍受,更何况那是个孩子。
千信鸿既然与段如晴能若万鹤所说那般缠绵,那她与曾经数人是大有区别,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从刚刚的千信鸿的反应来看,他现在应当仍是爱她。
我转过身去看秦煜明,他在那一端,灯光未及他面部,他笼罩在阴影中,仍是维持我打电话前的姿势坐着,木然无情,我心情却蓦地激动,可能也是因千信鸿与段如晴之间的事所影响,有些话,有些事若是不早说,不及时做,到后来悔恨,将再难挽救。
我和他,很多话总要说明白——此刻或许是个正确的时间,有一件事必须说。我想着,快步走到秦煜明跟前,在他面前蹲下`身来,仰脸看他。
秦煜明低垂着眼看我,却是不说话。
我们已许久未有此时的亲近,虽然这亲近浮于表面,不知他心中是何想法,但此刻我积攒的勇气在他的淡然前骤然褪去,只是我心知除去今日,往后恐怕少有这时机,心里是这样想着,便忍不住伸手,握在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这时才是感到他的手这样冰冷,原来他并非是我所想那般冷漠,他只是习惯性地隐藏他的所有情绪,那其中大概也包含脆弱。
我不由握紧了他的手,依然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秦煜明先是沉默,过了片刻才终于道:“什么事?”
“我那天接到一个电话……”我顿了顿,“我有可能感染hiv。”
我感到他的手猛地一颤,心里想的却是,若是他在下一刻甩开我的手,那我该如何稳当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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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惧怕的时刻。我以前并未真的注意过自己会怕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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