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修缮古琴的高手,世间没有不坏的琴,亦没有他修不好的琴。我可请他来修琴,定能给你师父一个交代。”
裴云惜一骇,道:“怎可劳烦你的师伯?我……虽技艺不精,却也略懂修琴之术,师其实父知晓这些琴是可修缮的,他不过是气我失了职责,未能看好琴舍,故意罚我罢了。”
眼中溢满的自责与懊悔使裴云惜看着格外脆弱,他整日沉浸于情爱绮思之中,分神偷懒,酿下大错,本就没有推卸的理由。
“琴我必定得亲自修,师父若知晓我请了他人,他定会愈发恼怒。”
薄肃觉得他说得有理,点头道:“我曾跟随师伯学过几年修琴技法,许是能些微帮上你。”
裴云惜感激地望着他,轻声道:“慎言,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薄肃慢慢卷下他的裤管,将他的双腿塞回被褥之中,又道,“你欢喜睡内床还是外床?”
“呃,内床吧……怎了?”裴云惜茫然问道。
薄肃已在床边脱衣,行云流水,将外袍甩在木架上,道:“自然是想知晓,我该睡哪侧。”
他翻身上床,抖开被子钻进去,一把搂住裴云惜,将他圈在怀中,低声道:“你雨里淋久了,手脚皆是冰凉,让我替你暖暖。”
裴云惜确实是冷得没知觉,薄肃身子炽热,宛若一尊火炉,暖意融融,他就这般贴着,舒适得眯起了眼 。薄肃见他神情放缓,愁眉轻舒,亦是心中踏实,遂二人依偎着睡去。
自此,薄肃竟在九曜山上住了下来,每日阿萍都要上山送食,他舍不得自家公子日日吃山菜野草,怕饿瘦了,每日变着法做菜送去。
那方摒怎能答应?
亏得阿萍每日一壶好酒续着,方摒得了酒,也就哼哼两声,熟视无睹。裴云惜每日到琴舍修琴,他手艺尚可,却仍有一些不足,面对某些毁坏,无从下手。薄肃时而指点他,时而也只能摇头作罢。裴云惜依着修琴古籍,一页页翻找、琢磨,试图寻找方法。
修琴本是枯燥至极的事务,耐得住性子的人,才能细致地修好一把琴。可谓制琴人是爹娘,修琴人是恩师,各有其职,缺一不可。
薄肃倒是应了方摒的说法,非要与之论道一番,探讨一下这修琴之道可非要断情绝意?方摒老来倔,遇见薄肃的冷硬,杠上了。两人时常斗琴,分不出高下。原本方摒应是薄肃尊敬的长辈,那夜撕破脸,薄肃也懒得再顾,两人硬碰硬,末了,倒是颇有忘年知交的意味。
方摒常恨道:“竟还有此等凌厉后辈,真是老朽疏忽了,哼。”
薄肃道:“晚辈承让。”
方摒,气绝。
薄肃论道罢了,便会光顾琴舍,裴云惜修琴,他便在一旁看书,两人一室,无言融洽。
裴云惜盯得双目酸涩,抬眼一瞧,只见薄肃从容淡然,执手阅卷,如此便心安之极。
“嗯?”薄肃好似觉察到了他的注目,抬头询问。
裴云惜不好意思地敛下眸,问道:“陪我,可无趣?”
“无趣?”薄肃微微挑眉,“若非你嫌我无趣?”
“我……分明不是此意。”裴云惜知晓薄肃是在玩笑,却见不得他一脸正经肃然,“日日修琴,陪不了你,怕你耐不住——”
“云惜,你可知我家中有一处琴阁?”
“知晓。”
“我在琴阁中荒度十数韶华,不比此处少半分。”言下之意,他怎会嫌弃此处无趣寂静,他素来是极耐寂寞的人。
裴云惜闻言,微微有些歉疚地低下了头,他不该妄自菲薄,胡乱揣度薄肃的心意,无人能勉强薄肃,就连他自己也不行。
午后阿萍忽然登门,急急忙忙道:“公子,公子,黄大师来了!”
“你说什么?”薄肃一怔,裴云惜也茫然抬头。
阿萍站在琴舍外,扒拉着门框,焦急道:“公子,您不会来临安一月,将自己的师父给忘了吧!”
竟是黄飞云来了?
裴云惜惊讶道:“黄大师现在何处?”
“自是在府上歇着,指名要小的来催公子回去,他要见您呐!”
薄肃沉吟片刻,才道:“虽不知家师何意,但我仍需回府一看。”
裴云惜赞同道:“快些去吧,莫要黄大师久等。”
薄肃搁下手中卷轴,随阿萍离去。裴云惜不作深想,直至傍晚惜音来喊他吃饭,到了饭厅,方摒见他一人,问道:“那臭小子呢?”
从薄公子变成了臭小子?裴云惜失笑,如实道:“慎言的师父黄飞云黄大师来了,他下山去侍候了。”
“黄飞云?是京城里那个黄飞云?”方摒眼露精采,兴致盎然道,“此人百闻不如一见,该寻个日子会会才是。那臭小子有个好师父,哼。”
裴云惜暗自笑道:“年前徒儿曾去京城访友,有幸得见黄大师一面,前辈琴艺超然,徒儿不得不叹服。”
“你在师父面前夸别人,真真胆大包天了!”方摒怒道,“坐下,吃饭!”
裴云惜老老实实坐下,老老实实吃饭,一言不发。方摒见两个徒儿如此沉闷,反倒不满,道:“一个两个,怕死不活,难不成是我摁着你们吃饭?”
“不敢,师父。”惜音怯怯地答道。
裴云惜道:“师父,消消气。”
“消气?见着你们,特别是你,我怎么消气?还有几把琴没修好,你自己说。”方摒瞪他一眼。
裴云惜又如实道:“三把。”
“因私情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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