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流武功高强,又是当年宗主身边至亲至近之人,盟中上下人等又都对他十分喜爱,何不叫他继任宗主之位?反正带头跟人动手,他绝不至于吃亏,其余事务有自己和其他舵主们兜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想来也出不了岔子。
就只不知飞流自己愿不愿意?
宗主去世后他似乎一直和蔺晨少爷在一起,听前几次蔺晨独自前来时的口气,是压根没敢告诉他宗主已经不在了的事。
那如今叫他接任宗主之位,又该怎么跟他解释?
黎纲拍了几下脑门,径直去找蔺晨商量。蔺晨一开始觉得他简直异想天开,可是转念一想,自家小飞流绷着小脸将那些成名多年,胡子一大把的英雄好汉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场面,想必也有趣得紧。于是先和盟中掌事的众人讨价还价一番,说好飞流只管出头打架撑门面,其他繁琐事务概不理会;平时无事任他去来,不能拘束他;又说飞流还不知梅长苏已死,不知怎地将萧景琰身边那个“宗主故人”当成了他,叮嘱众人不可在他面前说漏嘴。众人听了唏嘘不已,自然一一应了,他再以“替你苏哥哥做事,免得他太过辛劳”为理由哄得飞流点头,待盟中万事皆备,这才施施然进京入宫告知梅长苏。
梅长苏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吃了一惊,觉得太过儿戏,但想到蔺晨反正不会袖手不理,江湖之事如今自己鞭长莫及,不如由他们去吧。如今看来,这另辟蹊径似乎是辟对了,飞流与他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说不定能带领盟中弟兄闯出另一片天地来。
想到飞流在江湖上大出风头的模样,梅长苏禁不住又笑着摸了摸他头发,一股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瞥了坐在旁边喝茶的蔺晨一眼,问道:“你总不会是专程来和我聊天的?”
“我就不能专程来找你聊天?”蔺晨斜眼,却从袖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对飞流扬了扬,“费了好大功夫,终于找着了。”
梅长苏接过一看,奇道:“剑谱?你先前不是说飞流的武功路数不适合练剑?”
蔺晨道:“这不是普通的剑谱,专门配合他熙阳诀的,练起来事半功倍。而且小成之后,功法和剑法相辅相成,威力倍增。”
飞流听到练新功夫,哪里还等得,伸长了脖子看梅长苏手中的剑谱,发现这样看不出个所以然之后扭头对蔺晨道:“练!”
——
为了陪飞流练剑,蔺晨在京中盘桓了半月有余。飞流在武学上确是极有天分,他又心无旁骛,半个月下来已将剑招练得纯熟。接下来只需自行修炼,不用蔺晨天天从旁指点了。这一天看二人过招毕,梅长苏随口问了句:“你这次打算什么时候走?”
飞流一听这个“走”字,原本一团高兴的脸忽然垮了,起身一言不发地穿窗而出,消失在浓密的树影间。梅长苏和蔺晨面面相觑了片刻,蔺晨才苦笑着道:“你说……他到底是……?”
梅长苏小小地吃了一惊——蔺晨对飞流的心意他们虽然早就心照,但一向极少谈论,蔺晨更是从没就此事问过他半个字。
可是他又哪里答得上来?他的满腹智计在儿女情长上从来没派上过用场,当初要不是萧景琰抱恙逼得他现身,又阴差阳错地对他直接坦承了情意,他现在恐怕还在螺市街卖字呢。
梅长苏就着手里的茶将惊讶咽回腹中,免得蔺晨尴尬,然后字斟句酌地道:“他不高兴你走,说明舍不得你,难道不好吗?”
蔺晨脸色阴晴不定,最后下定决心般地,扭开脸嘟囔道:“倘若要走的是你,他定然更加不高兴,更加舍不得。”
梅长苏这下是真的惊了,嘴巴半张着愕然道:“不是吧……你这是吃醋?你连我的醋都吃?”
蔺晨破天荒的老脸一红,瞪眼道:“谁吃你的醋了?我的意思是……他舍不得我走,也不能说明他对我、对我……”
蔺少阁主感觉自己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洒脱不羁形象已经被这短短两句话毁于一旦,今后还不知要被梅长苏嘲笑多久,所以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梅长苏此时倒是真心替他发愁,并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蹙眉沉思道:“那怎么办?不然……我替你问问?”
蔺晨翻了个白眼:“你准备怎么问?”
“这……”梅长苏顿时语塞。飞流对情爱之事似乎全然不懂,自己若问他“喜不喜欢蔺晨哥哥”,多半会得到一个撅嘴鼓腮斩钉截铁地“不喜欢!”
当世两位大才子相顾无言,一个茫然,一个惆怅,好半天,蔺晨才把手里的折扇一收,有些难以启齿似的道:“当初你和萧景琰……他生病,你装死,这才互明心意……”
梅长苏抗议道:“什么装死,我是真死了——所以你是想装病还是装死来试探飞流?”不待蔺晨答话又立刻反对道:“不妥。你装病飞流会担心,装死飞流会伤心,不能这么吓他。何况若是我病了死了,他一样是这反应,你一样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只当你是兄长。”
蔺晨面无表情地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那依你,我该怎么办?”
梅长苏忽然有些不解:“飞流心智还是小孩子,你也知道。你都等了这么些年了,为何突然着急起来?”言罢狐疑地上下打量别开脸喝茶的老友,眯起眼睛道:“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蔺晨站起身来看看天色:“天色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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