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睁得久了微微发疼,却不想错过任何隐秘的角落,哪怕车轮下溅起的一滩水,中年妇女颜色饱和度过高的裤子,裂开的石灰墙剥落下来的碎片,商业化气息十足的景点和频繁拍照的情侣。
前方是聚在一处排队买马迭尔冰棍的人群,白玉般晶莹的方块儿,十分讨人喜欢。林凯很快就挤进了队列里,他知道我是爱吃的。
隔着密不透风的人墙,我等了足足1o分钟。他欢天喜地地拎着沉沉的袋子出来,明明没有阳光,眼睛却是揉进了丝丝暖意,眼轮匝肌处的笑袋更加凸出。
接过冰棍时,触碰到冰冷的指尖,是划过心际的酥麻。他也一定感觉到了,急忙打破沉默道:“咳,这天儿得有零下2o多度了,不冷嘛你”
“哈哈,怕冷我就不会跑来这儿过冬天了”
“看你的体质,该生在北方才对呢”
话题还没展开,就迎头遇上了一波跟团的旅客,我左右躲闪不及,就在要跟林凯走散时,一双力度蛮横的手就把我给拽了过去。原来是林凯,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目视前方,就像完全没意识似的。我也只能任由他扣紧我的手腕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想到了7岁时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望着父亲被热汗浸湿的后背发呆的情形。只是琐碎而没头没尾的记忆罢了。时间是手段高明的小偷,它在我产生恋旧这一情绪之前,就把我十几年积攒的记忆掏空了,我总是遗忘得比经历快。
一个小时后,林凯把我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松花江。
还在读高一时,有次打开电视,正好是旅游卫视播出的一档节目,地点就在松花江。笨重得像两只大黑熊的主持人,在数尺厚的冰面上练习摔倒,是为了娱乐效果吧,一副对冰上摩托啊狗拉雪橇啊什么的都跃跃欲试的样子,呼哧呼哧地吐着白气。
以我的性格是做不了这种元气十足的活动的,只是像根冰柱一样立在一旁。孩子们的尖叫声和笑声还有摆摊的叫卖声混成一片,成为了应景的背景音乐。
江面大到一望无际的程度,就像藏身于大而脆弱的蛋壳内部,目光所及,是清亮亮的雪水与凝固成颗粒状的冰晶,上下皆白,流动的环绕四周的白。
我想作为标本被嵌入这庞大系统,与其融为一体,成为冷色调天空随风浮动的一缕云絮,或者是深水下姿态僵化的残骸。
对于艺术与美是敬畏的,不愿染指一处,而显然更多人是把这儿当作人民广场那样开阔点儿的空地而已,游人如织,吵嚷不断。是时候动身去别处了。
我最后深深望了眼地平线绵长的远方,雪花在半空温柔地打个旋,我整理了下背包肩带的位置,想着离开是不是就意味着背景的切换,记忆的走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始大段大段的景物描写了(后面还会有)
嗯……这么多会不会觉得烦呐
话说,我小时候看书一到环境描写那里
就会自动跳过诶
☆、狂欢
进来,就是冰天雪地的样子,地上的雪被来往的人踩踏得硬实而平坦,无法目测的厚度,脚印纵横交错像不明的线索与真相。有螺旋式楼梯的观景台,有宫殿,城楼,火车车厢,都是用冰砖垒成。再往前走,左转,能看到被黄色警示线围住的冰雕展览,个个都细致入微,晶莹剔透。
白色是纯净的,过于纯净也就乏力了,尤其是在灰蒙蒙的天空衬托下,那些从松花江开凿的冰块是病态的白。日头落得更低了,橙黄的光线缠绕在鱼鳞般密集排列的云上。
隐隐有些失望,下午五六点,一块儿暮光笼罩的雪地上,稀稀拉拉的几个头戴毛线帽的人在玩雪,没有特征的面容。冰雪大世界里,焉了的我低垂着头,竟感到一丝困意。在数十步远的地方有个小木屋咖啡厅,在呼呼的疾风作用下,那里显得如此安逸,像卧在阳光下晒暖儿的金毛。
于是我和林凯进了里面的小阁楼,面对面坐着,在咖啡的香气里闲聊。时间以惊人的速度流逝,等再次到屋外时,天已经黑得彻底了。
然而我却像失忆了似的,对蓦地跳入眼帘的流光溢彩感到陌生,不得不惊叹灯光所制造出来的魔幻效果。还是硬实的冰块和使劲儿仰头才能看到顶的城堡,可不同的是,此时的世界处处都装点着引人遐想的彩灯,你所能想到的活泼可人的色彩都在这里,每隔几分钟变换一次。
天空布满了黏稠的不可穿透的黑色,是解读不了的寂寞。它默不作声,宽广到可以容忍任何形态的生灵,放纵底下的人群在旋转的时间里狂欢,不知所向。
或者有时,它会用柔和的眼神安抚某个孤独的孩子。所以,我喜欢和天空对视,这让我得到了一种潜在的勇气。
六角形的雪花飘进我的眼里,融成清冽的液体,尝不出咸淡。我在随地形起伏不定的雪地上漫步着,寒冷刺激着人们的感官,引起中枢神经的兴奋,像特定的药物一样治愈了我积攒在体内的病症。
我本是个狂躁不安的病人,越发厌恶着这个一成不变的世界,人一心想变得更符合社会设定角色,而不得不向大众化靠拢,就像那些面目单一的灰色大楼一样,过个2o年,5o年,还是妥协的低姿态。
所以,我追求灵动的色彩,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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