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认得我吗。一面说一面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靥窝。
厉建国也笑,说我上周才收到你的照片,我又不瞎。
苏晏说可是照片和真人又不一样。
厉建国数了数,从上次暑假到现在,还不到一年嘛——你一点都不长个,都没怎么变,我怎么会认不出来。说揉了揉他的头发。和以前一样,细密而柔软。
可苏晏这一次没有乖乖让他摸,而是很快躲过去:不行不行,我们现在是同学,你要把我当成同学才行。厉建国正想问什么叫做“当成同学”,便听苏晏说,以后在学校里我就叫你厉建国同学,你也不能叫我晏晏,要叫我苏晏同学。
厉建国其实很想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惜厉家祖传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脸。于是他只是梗了一下,便在苏晏期待的目光中点点头说好。
又问,你怎么就和我当起同学来了?
苏晏说:转学进来的呀。
厉建国说:那我们也不该在一个年级吧。
苏晏说:跳级呀。
厉建国皱皱眉:我比你大了有快三岁……
苏晏说:只有两岁半多一点儿,跳了两级。
厉建国眉间一跳:不容易。说着想要摸摸他的头,想想有收回手。这些年厉建国陆陆续续收了苏晏不少信,知道只要苏家的大儿子一有事,苏晏立刻得停学赶过去,一呆少说就是大半个月,有时连期末考都赶不上。这样居然坚持学习,并且还跳了级,实在该给他竖个大拇指。
苏晏点头:是的呀,找了好几个重点校才知道你在这里。之前跳得太过,跑到高一去了,又折腾了一星期才换下来的。
厉建国汗。
一打听才知道,苏晏停课回来都要跳一次级,在本市重点中学的老师们——尤其是理科老师中颇有名气。
据说他有追赶的目标,学习用功、刷题勤奋,考起能力测试来拼得很。
是一个很有本事的“苏晏同学”。
厉建国便松了口气:最少这下不用为他的学业成绩操心,可以安稳地当一个“厉建国同学”了。
称呼的改变仿佛能重新厘定两人之间的关系。
厉建国和苏晏的相处方式随之微妙地变更。
苏晏很快在前排交到新的朋友,厉建国也早有一班混得很铁的兄弟。加上别的同学都不知道苏晏年龄那么小,以为他是发育比较迟而已,厉建国也不好在其他同学面前像以前那么明显地处处护着他。只是不知为什么——动作呢,还是说话语气呢——苏晏才转来不到两星期,全班都看出厉建国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厉建国没法解释。只得宣称苏晏是他远房表弟。
于是第一节 游泳课,带领新同学熟悉设施的任务自然而然地就落在“远房表哥”的肩上。
苏晏看什么都好奇,这里动动那里碰碰。厉建国心理犯嘀咕,琢磨这不过是普通游泳池程度的设备,有什么新鲜的。到该换衣服下水才发觉不对劲——先是以为有别人在苏晏害羞,等只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苏晏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厉建国就确定其中有诈:
“赶紧的别磨蹭,”他拿着学生用标准泳裤朝苏晏逼过去,“等着上课呢,再拖迟到了。”
苏晏这个时候已经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只有圆溜溜的大眼珠在眼眶里慌慌张张地滚过来滚过去。
厉建国心下好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男孩子。何况你小时候我还帮你擦澡呢,哪里没看过。”说着一手撑着墙把苏晏困住不让逃,一手就掀苏晏的衣摆。
“别!”苏晏吓得小声惊叫。
来不及了。
校服t恤已经掀起大半。
露出背后乱糟糟的伤痕——不能算多,但每一个都很深,带着一整片浓郁的乌青,盘踞在苏晏雪白细嫩的皮肤上非常扎眼,简直一下扎进厉建国心里去。
后者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怎么弄的?谁弄的?
厉建国头皮都要炸了。
第一时间以为有人背着他欺负苏晏——苏晏年纪小,长得甜,又瘦又白,还没抽条,比大多数女生还矮还软萌;零花钱充沛却还没学会理财,钱包和脸蛋一样可以为任何人轻松地绽开;连续两年跳级,拿了好几个市级理科奖,风头甚劲;对危险没有自觉,习惯自我奉献,疼痛和难受的耐受度太高,凡事报喜不报忧……简直是校园霸凌的对象范本。
事实上开学到现在,已经有不止一批人想动苏晏。
各种理由。
从想要讹钱到喜欢的女生崇拜苏晏。
高中部的不必说,本年级和低年级的也有,甚至还有外校的。绝大多数碍于厉建国自行退散。但群架确乎也打了两三场。其中有一次打完才知道对方的目标并不是苏晏,是同年级一个叫苏盈的女生——于是厉建国就莫名其妙地多一个绯闻对象。打完两边一对真相,笑得前仰后合。厉建国不好意思,请所有人去下馆子喝酒。
酒过三巡,大家说话都随便一些,对面的老大——也是一个世家子弟,叫楚玄的——就嘲厉建国:我说厉建国同志,你也太护着你那表弟了,男孩子不自己打两场架怎么会长大。
建国就不爱听,顶牛说他才那么一点儿大,给你们这起豺狼虎豹塞牙缝都不够。挨一下进医院,还得我给他擦屁股,不更麻烦。
楚玄笑得简直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建国同志,你看看你自个儿的样子,知道的说是你的远方小表弟,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童养媳小表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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