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声。
李陵一下子转过身,虽然这脚步声不似康晚平常的节奏,但或许是受了伤,他忍不住往下走了一段台阶,赶着去搀扶他。
却发现上楼来的不是康晚,而是一个胖女人,费劲巴拉地爬上楼来。李陵站定了,那女人看见李陵,他的形貌衣着,和此地太不般配了,不免问道:“你是……”
李陵镇定一下道:“我来找康晚,他回没回来?”
胖女人道:“哦,你是那个收留他的好心人吧?他不在这里,他住医院去了。”
李陵心头一震,急忙道:“他受了什么伤住院?”
胖女人道:“哪里是他,是他妈妈,上个月回来了,得了大病,回来找他伺候呢。”
李陵愣了愣,心口倒是一松,胖女人知道他是又絮絮叨叨说:“他妈妈这回的病可不得了,以前看着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居然得了这种病,还是晚期……”
医院里有专门供陪床家属休息的地方——搭一张行军床,日用品塞在柜子里。康晚不到深夜不会回到那边休息,因为那里大多是女人。
本来他白天还是去学校的,昨天下午临时接了电话,赶到医院,等康瑜从急救室里出来,都是快十二点了。
其实他帮不上什么忙,康瑜虽然病重,却从她情人那里——现在是前情人了——捞了一笔巨款,足够她在医院安心躺到见阎王爷那一天。
康晚既没有痛心伤神,也没有拍手称快,他一如既往的履行为人子的责任,在医院跑上跑下,别人都觉得他是太过悲痛,以至于返到脸上来时,反而没有表情。
只有他和康瑜两人知道,他对她的病是一点动容都没有。
康晚从小给自己建立起一套保护机制,这点得益于康瑜,对于她的打骂,轻贱,漠视,康晚总是无动于衷。
所以此时此刻,她躺在床上,用几乎从不曾有的母性的温存的目光看着他时,康晚仍旧无动于衷。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是个风韵犹存的放荡女人,放荡外又有一丝天真。这时候却彻底的萎靡了,说话都抽着气,十分艰难。
“你现在上学了?”康瑜轻轻问道。
康晚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该去楼下的机器拿ct片子了,他起身走出去。
康瑜闭上眼又躺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
小孩子走得真快。她以为是康晚回来了,睁开眼时,却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停驻在门口打量着她,目光并不露骨,神态衣着像一个绅士。
她还没生病的时候,可以根据男人看她的眼神辨别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但现在不行了。她形容枯槁,任何男人见了都只有怜悯或是厌弃。
那人走进来,彬彬有礼道:“康女士你好,我是李陵,康晚的朋友。”
康瑜不由得别过脸去,所以这是她作为女人的天真,这个时候还想着顾全形象:“你是……是你送他去上学的?”
李陵道:“是,我在酒吧碰到他,发生了一些事,也算有缘。他很聪明,荒废了学业太可惜了。”
康瑜不禁转回脸来看他,她半辈子见了无数男人,从他说的话和举止就可以知道他是哪一类人,年轻有为,作风正派。康晚真是好命,她一离开,就有这么一个人上赶着收留他,送他上学。
那么她十九岁的时候是怎样的呢?怀孕之后就被抛弃,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引产,生下康晚,她的青春就算是毁了。
康瑜心头又涌起怨愤,她嫉妒起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她落魄之际,就没有人伸出手来拉她一把?
这样自怨自艾,连李陵的话也没有听到。李陵只好又问了一遍:“康晚他现在在哪里?”
康瑜还未回答,康晚已经回到病房,看见李陵,不由愣住了。“陵哥?”
李陵回头看到他,心中一颗大石总算落了地,匆匆向康瑜点了个头,拉着康晚离开了病房。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康晚沉默了一下道:“没什么好说的。”
他的确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李陵却以为他还在和自己置气,不由道:“都这个时候了,那些事先放到一边。你妈妈的病情怎么样了?你不要急,我有朋友在万汀医院当主治医师,他们医院在这方面全国有名,我们可以……”
这都是他开车来的路上考虑好的。康晚其实一点也不急,他知道他的责任就是陪着康瑜等死,履行这份责任和写完老师给的试卷一样。
可是李陵这样慎而重之地考虑,把康瑜的事当做一件天大的事来处理,这当然是为了他。
康晚心里一阵刺痛,从来无知无觉的心脏忽然像已经千疮百孔了似的。李陵的温柔关切就像一条热毛巾,把他原本麻木的伤口敷热了,疼痛伴随着生命力又活了过来。
他忍不住紧紧抱住了这个男人,头埋在他颈窝里,拼命汲取他的气味。
李陵任他抱着,觉得他这时候正难过着,推开未免太无情了。
他僵了半晌,终于收拢了手臂,手掌贴在康晚的肩背上时,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应激似地绷紧了。立刻想到跟踪康晚的人。
他立刻推开康晚道:“你受伤了?”
康晚动了动肩膀,仿佛在找一个合适的答案,李陵已经拉着他往卫生间里走去,关上门,对他道:“脱下衣服我看看。”
康晚只好把t恤脱下来,身上那些青紫瘀痕,虽然已经浅了,却实在有些触目惊心,他又低着头,显得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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