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上,臣以为此时还是要平定民心。”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道,“臣以为,可在雪灾严重之地适当减免税款。”
“回圣上,臣以为,税款万万不能减啊,现如今西北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一旦减免了税款,西北将士还怎么打仗!!”这是刑部尚书。
“回圣上,……”
不多时,朝上便乱成了一锅粥。
明帝坐在龙椅上,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宽大龙袍掩映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自然是知道税款不可免,但若是不免这税款,雪灾之地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朕准备派一人前往受灾地,你们,有谁愿意办理此事?”明帝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朝堂霎时间一片寂静。
靖逍一直默默观察着靖珩的动静,当看到靖珩蹙眉似乎想上前一步时,身体快过大脑思考,抢过靖珩上前道:“父皇,儿臣愿往!”
“很好,”明帝声音低沉,“那便回去准备吧,即日出发。”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靖逍也知道这是个两难的事情,但、一旦办成,他不仅可以得到青州、江州等几州的民心,还能得到父皇的重视,所以他必须上!
靖珩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唇角挑起细不可察的笑意。
靖逍果然还是……太过急躁了啊……
朝廷上风起云涌,西北战场战事依旧激烈。
本该洁白的雪地上是触目惊心的红,秦峥手中的画戟毫不留情的刺进一个西凉兵的身体,抽出后又转到下一个目标。
他的身上早已覆盖了大大小小无数伤口,一张俊朗的脸上也沾染了血污。
已经两日了,他和手中一千骑兵困在这山谷之中已经两日了……
若非军中出了叛徒……
秦峥面色一冷,狠狠挥下画戟!
这两日里,西凉兵似乎无穷无尽,每时每刻折磨着他们的神经,秦峥再蠢也知晓,那些西凉兵是为他而来。
只是可惜了这些白白陪着他牺牲的弟兄们了……
还有那个叛徒,那个叛徒还混在大军之中……
秦峥的视线渐渐模糊,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了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那个温润青年挑起唇角的面孔上,身上的疼痛渐渐远去,手中的画戟“当!!!”的掉进了一尺高的雪堆里。
将他团团包围的西凉兵见状举着刀冲了上去。
秦峥的头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遗失,漆黑的碎发随着凛冽的风扬起,一把把闪着冰冷的光芒的刀刺进他的身体,那么寒冷的天气,血液流出又很快凝固,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任凭千刀加身,哪怕千刀万剐,也以一个守护者的姿势,守护着这片土地……
“将军!!!!!”活着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长久不曾休眠而发红的眼中满是愤怒:“老子和你们拼了!!!”
迎接他的,是重重如狼似虎的西凉兵,以及他们手中闪着银芒的弯刀……
启元十六年十二月,将军秦峥受伏,手中一千骑兵尽数身亡,无一生还。
炎都中接到讯息的靖珩,生生让煮得沸腾的水浇了满手。
☆、18
启元十七年一月,武状元江翎自请出征。帝允。
同年一月末,大批灾民涌入炎都,状告三皇子靖逍勾结官商,哄抬粮价,草菅人命。
帝大怒,勒令三皇子禁足王府,非诏令不得出。
启元十七年三月,西凉力竭,割十二座城池与大焱,以示重修旧好之意。
也就在这一年的三月,江翎带兵归来。
当他们到达炎都的时候,天气渐暖,本是草长莺飞的明媚欢快,却硬生生被那满军缟素染得苍白。
明帝派靖珩迎接大军归来,靖珩站在城门口,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丝丝凉意。
“回殿下,臣等终是不负所托。”江翎远远看到站在城门口的人,忙下了马,疾走几步,上前行礼。
“儿郎们,你们做得很好!”靖珩深深吸了口气,朗声道:“本王奉圣上旨意,在此迎接凯旋的儿郎们!无论你们是平安归来抑或埋骨西凉,你们都是大焱王都的骄傲!”
他环视着那片大军,挥手道:“来人,奉酒!”
第一杯酒倒上,他将这酒水撒入大地,“这第一杯酒,是祭奠我大焱的英灵!;
“这第二杯,是遥献给我们的君王!望我大焱百姓平安喜乐!”
“第三杯酒,本王敬你们,西凉一战,你们辛苦了!”
烈酒入喉,酒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场战役,直至此时,才终于落下帷幕。
西凉一役,无疑是胜利的。
至少,换得了两国一段时日的和平。
悲伤的……除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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