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龙的蓝眼睛如同南极的冰川,此时这双眼睛正凝视着亚恒,看不出太多情绪,又像是在揣摩亚恒的想法。
平心而论,狄龙很喜欢“特权”这个词,要是亚恒稍微把心偏向他,他会好好考虑一下需不需要对亚恒好一点。在经过数次的虐待和抛弃之后,狄龙还是很难安心地去依赖某个人类,这匹曾经饱受摧残的赛马想了很久,认为自己虽然无法全心全意地信任亚恒,但至少能不去伤害对方。
这是狄龙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看在鬃毛和尾巴的份上。
狄龙轻轻打了个响鼻,挪了下蹄子,精致漂亮的脑袋几乎要贴到亚恒的脸上。
亚恒没有感觉到危险,他笑着摸摸狄龙的鼻梁说:“我们该过去跟他们会合了。”
保持着动物的形态是件好事,狄龙感到被抚摸过的鼻梁正在发烫,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挺着胸走到了门口,催促亚恒开门。
他们俩的步伐都不太平稳,可能正是因为如此,与亚恒一同走着的时候狄龙要比平时更有底气,好像忽然能了解亚恒是怎幺做到承认自己有肢体缺陷的了。
在见到这些马之前,亚恒实际上非常介意自己那条不太灵活的腿。对亚恒来说,这些马才1Ψ2】3d=i点是治愈他心病的医生,人在毫无恶意的环境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心态会变得平和许多。这里是亚恒的避风港,更是他的个人医院,现在,轮到他来引导狄龙了。
狄龙走路时发出的声音里总有个不和谐的音符,它将亚恒的同样不太利索的脚步声包覆住了。阿尔文和艾达一人牵着两匹马,再次看到狄龙的时候,他们俩都觉得狄龙的精气神儿与刚才那匹被吓一跳就立刻发动攻击的马完全不同。
这匹白马站得很直,脖子自然弯曲,他没有戴笼头,亚恒也没有将牵引绳挂在他的脖子上,但他端正地立在亚恒身侧,所表现出来的温顺让阿尔文很想抱着亚恒的腿大哭一场。
“亚恒,你是怎幺做到让他这幺乖的?”阿尔文的眼珠子瞪得快要脱框了。
“不是‘我让他听话’,”亚恒瞧了狄龙一眼,“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会尊重他。”
“这可真深奥,”阿尔文说着向狄龙伸出手,“只要他让我摸摸——”
狄龙立刻呲牙,凶恶得一如往昔。
“我就知道!”阿尔文转而抱住扬的脖子作伤心状,“他就是不喜欢我。”
亚恒还没说话,扬就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响鼻,草沫子鼻水喷了阿尔文满身都是。这一茬很快就在人和马的小混乱中揭过去了。
“我们要在哪里拍照?”阿尔文虽然帮艾达背过来许多器材,对拍摄的行当可是一窍不通。
“我想先拍一组黑色背景的,如果能有一个相对宽敞的仓库就好了。”艾达很快跟塞万提斯吉尔伯特混熟了,站在他们俩中间,原本就娇小的她看起来更加迷你了。
“有,当然有!”阿尔文挥舞着手臂说。
哈萨尼白了他一眼,挪到不会被阿尔文的手抽到的地方。阿拉伯马在倒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扬的后腿,于是被后者踹了两下。
不严重,但亚恒在“教训”扬又浪费了不少时间。
亚恒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对这个育马场的了解只有马厩、住地、放牧圈和训练马的几个设施,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草料房后边的那个貌似大仓库的地方实际是个室内训练场。
三个人领着五匹马走进来后就把马都放开了,亚恒担心扬会冲过来跟狄龙打架,没想到扬只是在场地里跑了几个来回,根本没把狄龙放在眼里。狄龙也乐于暂时的平静,站在亚恒边上打起了瞌睡。
室内训练场的围栏外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这种设计是为了骑手能在骑行过程中根据映像调整自己的姿态,同时也能在镜子里观察马匹的动作完成情况。
如果亚恒打算学习马术,在天气炎热的时候,他将在这里挥洒自己的汗水。
被放进这里之后,每匹马都展现出了不同的性格,尤其是在阿尔文和艾达出去搬东西之后。
狄龙为了少走路一动不动,扬边跑边刨蹶子,塞万提斯和吉尔伯特绕着围栏慢慢走着,哈萨尼则在镜子前边竖着尾巴哇哇大叫。
“这匹马长得好像我哦!!”哈萨尼兴奋地对跑过来的扬说。
“这个就是你。”扬心想哈萨尼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傻蛋,于是他真这幺说了,“白痴。”
远处的亚恒只见扬和哈萨尼哼哼了几声,哈萨尼就凄厉地叫了起来,前腿在沙地里刨了好多下,然后冲着他冲了过来。
哈萨尼是跑来向亚恒告状的,可惜他在冲到亚恒跟前才发现狄龙也在那儿,不想再被咬掉一撮毛的小公马用两条后腿充当了刹车,这才没直接撞在狄龙身上。
狄龙看着地面上的“刹车痕”,对哈萨尼冷冷地说:“你的妈妈一定是匹厉害的夸特马。”
“才不是!”哈萨尼气愤不已,“我妈妈是波兰系长尾阿拉伯,可漂亮了!”
夸特马的血统里倒是一直都有阿拉伯马的血液,当然也有纯血马的,只不过这几年这种美国西部工作马的阿拉伯马血液的比重又增加了许多。夸特马是一种漂亮又吃苦耐劳的马,但在狄龙的语境里,无疑是很不友好地表示哈萨尼是个小杂种。
所有纯血统的马都很忌讳这样的说法。阿拉伯马是很多现代品种的始祖,这种马在成百上千年前就用于改良别的马种,但他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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